果果,棉花糖填满心间

❶
果果想到升入高天就会上课，果然是全市的高中，课程这么紧。课上到一半时，男生拎着书包，灰头土脸，龇牙咧嘴地站在门口喊：“报告！”
全班立刻哄堂大笑，看很阳光的大男孩尴尬地红着脸，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杨果果暗想：该不会是摔了一跤吧。
“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在开学天就迟到，这可个好兆头，老师的口气听硬硬的。他拎着书包走了一大圈，那么多空座位不选，偏偏坐在了杨果果的身边。讲台上，老师又开始讲课了。
“我叫杨朔，你呢？”他压低声音说。“杨果果。”果果回答。
“好巧，都姓杨。”他笑，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你……”果果指了指他身上的泥土，“怎么弄成这样？”
“啊？啊！”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来的时候怕迟到，走得太急跟另一辆自行车撞上了……”呵呵，果果没猜错，还真是摔了一跤。
❷
果果跟杨朔那种自来熟型的人，没几天就熟悉了。那节是历史课，而果果的历史中考成绩是14分（满分35），还满分的一半，幸亏其他科目都学得还不错，弥补了缺陷，才得以这所高中。所以果果对历史用四个字来形容：深恶痛绝！反正高二分班的时候，果果是要学理的，历史成绩对果果来说无关紧要。
为了防止过度无聊而睡过去——刚开学就上课睡觉总是不好的——果果以书包里取出一包早晨买好的棉花糖，轻轻拆开包装，取出一颗淡绿色的塞进嘴里。一回头却看见某人正一脸惊愕地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你居然上课吃东西？”果果则用同样的眼神回敬：“你居然没见过别人上课吃东西！”杨朔尴尬地笑笑，赶紧转移话题：“你喜欢吃棉花糖？”“嗯。”果果应着，一边又往嘴里塞了一颗。
杨朔突然不论文范文说话了。
窗外，九月的梧桐枝叶正茂盛。
❸
“果果小姐。”果果转头，看见杨朔正一脸谄媚地看着她，那表情分明四个字：不怀好意。
“什、事……”果果被这样奇怪的杨朔吓得结结巴巴。“换一下座位好不好，那个，我比较喜欢靠窗的位置啊。”“不好。”果果回答得非常干脆。“哈，拜托啦……”某人恳求着。 “我说不好，除非……”果果斜起眼睛看着一脸期待杨朔，“除非你请我吃棉花糖。”
杨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这么简单？”“对！就这么简单。”
杨朔二话没说，下课就去买了四大包棉花糖，而杨果果更干脆，仅用了两节课就吃得只剩下一颗。雪白的棉花躺在果果的两指之间，被捏得有些变形。
正在果果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一颗棉花糖，考虑是马上吃掉还是留到下节课再吃时，一旁传来杨朔惨兮兮的声音——“果果……你要是每天都这么吃的话，我会破产的……”
杨果果翻了个白眼，张开嘴吞掉了一颗棉花糖，趴在桌子上开始打盹。而一旁的杨朔完全石化，他已经看呆了。
❹
“果果，你为喜欢吃棉花糖呢？”又是杨朔在没话找话。果果抬眼望着窗外的云朵说：“你难道不，棉花糖软软的，嚼像是在吃云朵么？”“这样啊……”杨朔若思，“那我明天再买，然后陪你一起上课吃好不好？”
“你？”果果轻笑一声，“你乖乖仔要是敢在上课吃东西我就改你的姓！”“一言为定！”杨朔一口应下，过了几分钟才恍然大悟地说：“不对啊果果，你跟我姓还是姓杨啊……”无良的杨果果已经笑得完全趴到桌子上去了。
“杨朔同学，请把课后练习题答案读一下。”老师突然点名吓了杨朔一跳，拾起课本读出的答案却是一字不错，几乎完美无缺。果果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杨朔，突然大男孩好可爱。
❺
又是恼人的历史课。果果躲在堆叠成山的课本后大口地饕餮着杨朔买来的棉花糖，杨朔则一脸无奈地帮杨果果同学抄笔记。
“你要不要来一颗？”果果看了看包装袋里所剩不多的棉花糖问道。“不要，果果，你还是听一下课吧，唔……”话没说完，果果就把一颗大大的棉花糖塞进杨朔嘴里堵住剩下的语句，然后看着那张红红的脸，笑得几乎要断了气。
“杨果果，我有事要问你。”杨朔以笔记本上面撕下一张纸，写道。
“事？”纸条扔过去，杨朔在那边写了又划划了又写，一张纸划得面目全非，才草草写出一行：“，我是说，有个男生跟你说他喜欢你，你会有反应？”
杨果果微微一怔，一下子明白了杨朔的小心思。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把他当空气。”杨果果回道。看着杨朔读过纸条后失落的表情，果果微微有些心疼。
❻
果果开始回避杨朔。暗地里请老师调开了座位，不回复杨朔的短信，不理会杨朔的纸条，不跟杨朔说话，把杨朔塞到她桌子里的棉花糖又塞回杨朔的书包，气得杨朔公然在自习课上“嘶啦”一声扯开包装，大嚼棉花糖。
果果以不给杨朔回纸条，但杨朔却一如既往地写着。比如昨天的纸条内容是：果果，嚼棉花糖真的像是在嚼云朵啊；再比如今经济论文天纸条的内容是：果果，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么？
讨厌？怎么会讨厌呢。果果在心里面苦笑，阳光明朗而又干净单纯的大男孩，任谁也不会他讨厌吧。果果有点喜欢他，可这一点点的喜欢，让果果感到害怕。这适合风花雪月的年纪啊，身上那么重的包袱——父母的期望、老师的、繁重的课业……的，都在她考上这所高中铺天卷地地向她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顶帽子太大太重，他和她，谁都背不起。
所以果果在纸条上写下客气但也刻薄的话：请你不要给我传纸条了，谢谢。
趁老师不丢过去，看见他欣喜地打开纸条后，表情迅速冻结，木然地撕掉纸条，低下头继续做题。
果果假装心安理得地继续背书，低下头的时候刘海挡住大半脸庞，两滴眼泪就这么不经意地砸了下来，人到这小小的插曲，果果抹掉不争气的眼泪。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莫名的孤单挤进胸膛，心中不为人知的某处开始悄悄瓦解。
❼
转眼已是十一月份，期中考试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果果看着手成绩单，的名字在前一半人的中间位置。不太好也不太差的成绩。走在路上，深呼吸一下，让秋天微凉的空气肺中，盘旋片刻再次飞出，心情……好像还很坏。
“果果，杨果果！等一下！”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回头，居然是杨朔，成绩单上排名的杨朔。果果迅速转身，装作听见。杨朔好像生气了，快跑几步冲到杨果果面前拦住她的路说：“杨果果！你为不理我！”
杨果果则好像故意要气杨朔，歪着小脑袋，两眼望天，一脸俏皮地说：“我认识你么？连话都不跟我说的陌生人。”
杨朔一下子涨红了脸，磕磕巴巴了半天，气势也消了一半，满脸委屈：“明明是你不理我的么，就算你忘了我，以忘记我的棉花糖……”
果果看着面前一副受气模样的杨朔，一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杨朔的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
“那个，还是朋友么？”
“不要。”果果一脸霸道。
“为啊……”某人一脸委屈。
“哪有那么简单啊，除非你天天给我买棉花糖。”
“好！”某人一口应下。
“答应得这么痛快？”熟悉的对白让果果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我才不信你能坚持下来，你要是能坚持下来，我就跟你姓！”
“嗯？杨果果，同样的把戏你别想耍我两回。”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放肆在秋季广阔的天空里。果果知道，彼此之间的那个结已经解开了，心里冻结的地方被情感填满，误会也好，喜欢也罢，都被秋天的风吹得干干净净，烟消云散。
大片大片的梧桐叶子被秋风染黄又吹落，铺满路边，像是电影里面才有的美好镜头。看看这温暖的色泽，秋天，好像也那么冷呢。
[ 编辑：苗与][▲]
myhqs@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