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我用,灾之犬(上)

更新时间:2024-02-26 点赞:32459 浏览:153563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一条很漂亮的,黑白相间的毛色、匀称的身段、长长的腿,奔跑快疾如风。名字也起得很漂亮,叫花鹰,意思是像鹰一样敏捷勇猛。
花鹰原先的主人是曼广弄寨子的老猎人艾香宰,但收养了花鹰,艾香宰家里就祸事不断。
连续出了几桩事,艾香宰全家惶惶不安,便以山里请了位巫师来驱邪。那巫师一进院子,就指着拴在房柱上的花鹰说:“这条狗身上的阴气很重,会给主人家招灾惹祸。它眼睛里整天淌黑泪呢。”艾香宰当即把花鹰拉过来,撩开它脸颊上的白毛,果然在白的毛丛里,藏着几撮短黑毛,断断续续,以眼皮挂到嘴角。艾香宰的小儿子抡起一根木棍就要朝狗鼻梁敲去,被巫师挡住。巫师很郑重地说:“这狗杀不得,谁杀了它,它身上的阴气就像一棵树一样栽在谁家,祸根就扎在谁家,只能是卖掉送掉。”
,艾香宰放出口风,谁给十块钱,就把花鹰牵走。
我不神神鬼鬼的事。我想,花鹰本来一条黑毛白毛混杂的花狗,白脸上有几根黑毛,是很正常的事,黑泪,纯属迷信。我掏了十块钱,把花鹰牵了回来。
我用竹子在我的小木屋的屋檐下搭了狗棚,给花鹰布置了新“家”。花鹰对新家颇为满意,一会儿钻进去在稻草堆里打滚,一会儿蹿出来在我面前使劲摇它的黑尾巴。它和我好像前世有缘似的,几天工夫,就成了心心相印的朋友。
农闲是狩猎的好季节,我带着花鹰上山打野兔。不知怎么搞的,我在跳跃一条半米宽的小溪时,脚脖子突然扭了一下,崴了,当即肿了,疼得沾地,拄着拐棍好易才回到寨子,敷了半个月的草药才见好转。
我又带着花鹰到老林子里去埋捕兽铁夹,想捉几只肉质细嫩的豪猪到集市换点零用钱。我刚把捕兽铁夹埋进布满野兽足迹的小路上,铁夹上的插销自动脱离,我躲闪不及,砰的一声,铁杆重重砸下来,砸在我的手背上,手背上立刻蒸起一只乌血馒头,月捏筷子。连续两次意外,我心里难免发毛。
我想,我应当采取一点防范措施,就用剪子把花鹰白脸上那几小撮黑毛剪了个干净。黑毛倒是了,但被剪去的地方露出红色的皮肉,一点一点嵌在雪白的毛丛里,黑泪变成了红泪。红泪,不血泪吗?
这时,又发生了一件叫我魂飞魄散的事。那天夜里,沿着昆洛公路回寨子,突然,花鹰咆哮,岔进一条小路朝山坡奔去。我以为它值钱的猎物了,便兴冲冲地跟在后面。天上月亮,星光朦胧,能见度,我高一脚低一脚走得晕头转向。花鹰突然停止了吠叫,奔回我脚边,嘴里叼着个东西,白白的、圆圆的。
我弯腰以它嘴里接过来,凑到眼前一看,差点惊得心脏停止跳动。我捧在手里的是一只骷髅,我再瞪大眼睛四下一瞧,我正置身在一片乱坟岗里呢!我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扔了骷髅,转身就逃……
这时,我开始,花鹰身上确实裹着一团阴森森的鬼气。我降价五元想把花鹰处理掉,仍没人肯要,杀又杀不得,卖又卖不脱,只好扔掉。
扔掉一条忠诚的,并一件的事。开始,我把屋檐下的狗棚拆了,把花鹰轰出家去,可它仍以篱笆洞钻进来,躺在狗棚的旧址上,气势汹汹地朝我汪汪吠叫,好像在责问我,为要拆掉它的窝。
我用块布蒙住它的眼,借了辆自行车,一口气骑了十几千米,又爬了两座山,扯了根藤子把它拴在荒山沟的一棵小树上,然后不等它咬断脖子上的藤子,我就迅速骑着自行车回家。
但天傍晚,我正在水井旁洗脸,猛然听到村口传来一阵熟悉的狗叫声。接着,它像球一样滚到我面前,眼里闪烁着久别重逢的惊喜,激动得叫声都有点嘶哑了,拼命朝我怀里扑,伸出长长的舌头,要舔我的脸。
我火冒三丈,飞起一脚朝它的腹部踢去。这一脚踢得很重,嘣的一声,它像只被铲足球,哀哀号叫着,滴溜溜滚出去,挣扎了好半天,才勉强站,身体朝左侧弯曲成三十度的弧形,怎么也伸不直了,痛苦地在原地旋着圈。显然,我踢断了它的肋骨。我有点于心不忍,可转念一想,不来点毒辣,怎能摆脱它的纠缠。我狠狠心,凶神恶煞地冲过去,抬起脚来装着要再踢它的样子。它夹起尾巴,伤心地呜咽着,逃进竹林去了。
可我想错了,它并没我踢断肋骨而离开我,我只要一出门,就会看见它像个幽灵似的出现在我的视线内。它敢扑到我的怀里来,也敢走到我的面前来,它总是在离我三四十米远的地方,弯曲着身体,贼头贼脑地窥探。
我只要一看它,它就使劲摇尾巴,如泣如诉地汪汪叫,目光充满了委屈,弄得我心烦意乱。我连一点怜悯之情都了,忍无可忍,便滋生了想要彻底了结这件事的念头。
那天,我用芭蕉叶包了几坨香茅草烤牛肉,来到寨子后山的百丈崖上。这里悬崖极陡,连猴子都攀缘,绝壁上长着带刺的紫荆。不用说,花鹰还是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后面。我用柔和的声调叫道:“花鹰,过来!花鹰,过来!”它毫不戒备地以灌木背后蹿出来,汪汪叫着,跑到我面前,尾巴摇得比纺车还快,眼里一片晶莹的泪花,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这笨蛋,以为我真的要和它重修友情呢。



相关文章
推荐阅读

 发表评论

共有3000条评论 快来参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