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人,城镇启迪录

更新时间:2024-04-21 点赞:4918 浏览:18762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一、城镇需要示范

毋庸置疑,上海世自然要把中国最好的东西展示给世界。凡参展的二百多个国家和地区也一样,拿来的都是他们引以为荣的最高文化成果和科技进步的成就,谁有粉不往脸上擦?令人惊异的是,世上还要展览一个中国的小城镇,带有示范性质,既代表中国城镇进展的现实与未来,又具备典范价值、样本的作用。
这至少说明两点:
第一,城镇的进展与进步,在中国乃至世界都显得异常重要,千百年来人类一直在探讨城市的进展方式,而城又离不开镇,怎样解决城与镇在空间、秩序、精神和物质上的平衡与协调?现代人类该怎样与城市、与自然相处?由于地球的环境污染和进展不足的日趋严重,探讨和探讨城镇的进展形式和方向就愈加迫切。

二、既然敢向世界宣布,就说明中国有信心能够选出这样一个可作示范的小城镇。

全国县级以上的城市661个,镇19522个,乡14677个。
“城镇”——显然不是指“城”和“镇”,也不是指城市,而是单指靠近城市的“镇”。
镇在乡村,则称“乡镇”。
在这近两万个镇中,还有所谓“十大古镇”、“九大名镇”……遴选的结果,天津的华明镇拔得头筹,成为“中国首例示范小城镇”。
在世开展的184天里,有200余万人、300个专业团队参观了华明镇馆,领略了“一样的土地,不一样的生活”。
他们写下了五万条留言。一位叫里果的加拿大人写道:“这个馆我来过两次,真为中国农民的幸福生活感到高兴。我爱这个小城!”
一位北京老人流着泪写道:“华明镇实现了中国农民的梦啊!”
那么,华明镇的“梦之旅”又是如何起步的呢?

二、以荒草坨走来

海浪筑堤,河流造陆。历史上黄河曾三次以天津入海,泥淤沙垫,海进海退,逐渐生成了天津平原。滩涂广阔,河道密布,海淡水交汇,沼泽地成片。
但大自然的造陆运动并未停止,桑田沧海、沧海桑田,湿地渐渐地变成“干地”。天津的东部平原,由于缺水而土地板结,盐碱加重。别处的盐碱地是起白霜,这里的土地竟被盐渍碱浸得发红,于是有一个千年古村,干脆就取名为“赤土”。
在这方圆156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散落着大小不等的12个村落:荒草坨,胡张庄,南、北于堡,南、北坨,范庄,赵庄,永和村,贯庄……1953年,建立“荒草坨乡”。
1984年,国务院决定放宽建镇标准,实行镇管村体制,荒草坨顺理成章地又改为镇。
在大自然“造陆”的同时,人类也在拼命造城。荒草坨一带的村民们,显著地感受到身边大城市的膨胀和霸道。他们的楼房越建越不嫌多,似乎就快要建到自己的地头上了……
一场西风下来,村边、树梢就会挂满脏兮兮的白色塑料袋,像正在办一场大的丧事。农村的脏东西还可以沤成粪肥,这些城里的袋子埋在地下不烂,被猪呀羊的吃了会得病。
已经干涸了许多年的老河道,老盼着发水,却总是无水可发,甚至连海水也不再倒灌。有一天早晨,村民们醒来便闻到一股奇怪的臭气,大家追逐着臭气来到村外,看到干河道里涨满了乌黑的臭水,水面上翻滚着恐怖的气泡……
臭河形成很容易,仿佛是一夜间的事。要治理臭河可就难了,找了多少人,讲了多少理,臭水照旧源源不断地以城里流出来,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工厂,你总不能让他们光吃不拉呀?
牲口拉的东西可以当粪,为什么城里工厂拉的东西不能养地?于是有胆大的农民,待立冬后地里干净了,便将臭水灌进地里,积水半米深,真可谓臭气熏天,家家户户无论白天黑夜都门窗紧闭。经过一个冬天,到明年开春,臭水已全部渗入土层,黏土地变成黑土地,看上去还不错。随即开犁下种,稻子长得也还可以。但收割后碾出了米,却无人敢吃。试着喂一头小猪,几天后小猪就躺倒不再进食。
村里终究还是有能人,几年下来挣了点钱,学城里人的样子盖起了两层小楼,鹤立鸡群般的很是风光了一阵子。但很快就觉得不是味儿了,看着是楼上楼下,却没有上下水道,还得到外边刨坑拉屎,在楼里也还是抱柴火烧大锅,楼外被垃圾包围,楼内跟其他庄户人家没什么大的区别。所谓两层小楼,不过是把两间土坯房摞了起来。
以为把两间平房摞起来就是“楼上楼下”,代表了城郊农民的一种心态。离城市很近,村子不但没有变干净,反而更脏了,人的心思也更浮躁。尤其是年轻人,种地不认头,进城没门路,眼界高了,心里却暗了……
荒草坨镇的十几个村子,和城市紧密相连,却又被一种隔膜和差别撕裂开来。
我们谁都不能不承认,最早是农动带动了中国革命,以而造就了共和国。在中国历史上,每一次大的变革都与农民和土地有关,商鞅、王安石的变法,张居正的新政等等,土地的变革始终是推动历史进展的重大动力。然而,革命并没有自然带来公正对待农民的社会秩序,农民人数最多,在政治和经济上却始终是弱势群体。到“”后期,农村几近破产。于是,20世纪80年代初的革新开放,又最先以农村开始,被称为是中国的“第二次革命”。农民像以往一样又成了推动社会历史前进的原动力。
中国30年的高速进展,农民功不可没,前几年的“三提五统”时期,中国农业每年上缴国家财政上千亿元。但残酷的现实是:农民还只是“利益的旁观者”。对于农村,我们索取得太多,而给予得又太少了。
现代人称其为:“城乡二元困境”。
1994年秋天,荒草坨镇更名为“华明镇”。文学论文人们都祈望,这一大片荒草坨,有了一个华贵明亮的名字之后,也真能过上一种华贵明亮的生活。

三、村口的讲演者

2006年秋后的一个傍晚。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肩上背着沉重的帆布兜子,走进偏远的范庄。他一进庄就被村民们盯上了,看他肩上的大兜子必定是做小买卖的,可看他的神态装束,又实在不像个买卖人。
来人进庄后不发一声吆喝,在庄里走了一圈,选了靠村口一个豁亮的地方停下来,放下肩上的大兜子,抹抹额头的汗水,笑模悠悠地打量着跟过来瞧新鲜的人,却仍旧不出声。
有人奇怪,忍不住先发问:你这人有意思,进村转了一大圈也不说话,谁知道你是卖什么的?兜子里装的嘛?你卖什么得吆喝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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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象得出,12个村子有一万多户农民,同时往一座崭新的农城里搬家,那该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很像当年的一场解放战争,大军正在进城,浩浩荡荡,车水马龙,烟尘滚滚,鞭炮轰鸣。
所不同的这是一支农民大军,有庞杂的步行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绵延不断,说说笑笑。或手提肩扛,或怀抱细软,经之营之,庶民攻之。
有花花绿绿的自行车队,车把上挂着七零八碎,后座上驮着大包小兜,骑者们的脑袋都扬得老高,嘴里哼唧着流行小调……还有大车队,一辆辆码得像小山包,然后用大绳横七道竖八道地以外边绑扎结实。车把式晃悠着手里的鞭子,把牲口轰赶得咴咴直叫。
最牛的是汽车队,那是有本事的农户雇了城里的搬家公司,将所有东西都放进封闭的铁皮车厢里,严严实实,安全牢靠。前面响着喇叭,后面卷着尘土,占据着乡村大道的中心位置,威风八面地呼啸而进……
这样一支支庞大的人流和车队,通过几条大道涌向天津市,最后汇集在距离市中心10公里处的新城镇。济济大城市,赫赫农民居。这是一片崭新的农城,占地近六平方公里,建筑群落和环境规划,体现了当下最先进的设计理念,很好地保留了当地的民风、民俗和民习。飞槛向空摩,窗前绿影动。亭阁相扶,阳光辉映。美哉轮焉,美哉奂焉。
难怪村民们个个都兴高采烈,喜气盈盈。家家的大门上都贴着双喜字,亮得耀眼,红得热烈,在大冬天里透出一股浓浓的春意。农民们表达喜庆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放鞭炮,搬离农村的老房子时要放一通,车子一进农城还会再放一通,一通接一通的鞭炮声,更震激得农民们心花怒放。
刚搬来的人家自管随意燃放鞭炮,但鞭炮声一停,立刻便有农城的环卫工过来清扫现场,将鞭炮的碎屑装进麻袋,用小车推走。一开始小区雇了外来人打扫卫生,农民嫌扫大街丢人,而且乱丢乱吐,一点不爱惜自己的小区。有好管事的看不过去,再加上镇里人做工作,清洁工一律换成小区农民,责任心大了,敢随意糟踏小区环境卫生的人也少了。
这些环卫工多是中老年人,是刚搬进农城后第一批就业的农民,每月结结实实的有好几百元的固定收入,可比在老家种那些黏土地惬意多了。
一个穿戴得像新郎倌的年轻人,小声对一位老环卫工说:大叔,在老家你老可是有头有脸、说说道道的人,怎么在这儿扫起当街来了?
老人直起腰,满脸喜兴:小子,这儿的当街比你们家的炕头还干净,你忍心攉攉,我可不忍心看哪。
你老倒还挺好意思的?
这有嘛不好意思的?还别不告诉你,你大叔我这撸锄把子的手,能扫上这样的大当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你小子要是心眼够用的,就赶紧去登记,听说看大门的保安还没招满,还剩下最后几个名额。
真的?
除非你有技术,要不就去参加培训班,毕业后可以到旁边的企业里去应聘。
就在老环卫工开导小伙子的这工夫,四周围过来一帮老乡亲,大家都是刚搬进农城,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兴奋得就想说道说道。他们还有许多消息要打听,听到别人说话就想凑过去听一听……
华明新城里到处都是这样的问候语:
搬来了?
干吗不搬呀,人往高处走嘛。
住几楼哇?
五楼。
五楼高了点。
嘿,好不容易盼着住上大楼了,干吗不住高点?你没听说在国外楼层越高越值钱,住高了夏天凉快、清静,站在窗跟前看得远。再说了也是图个同村的人都住在一块,相互好有个照应,干嘛都方便,心里也踏实。
这道出了华明农城里一个非常有趣的特点,绝对不同于城里任何一种档次的住宅小区。凡是同村人住在一个楼的,无论是楼洞口的电子安全门,还是家家户户的防盗门,都大敞四开,相互串来串去,随意而不介意,这就叫远亲不如近邻。而那些选房时晚了一步,没有跟同村人住在一起的,自然就得跟外村人混住在一个楼,各楼洞口的大电子铁门都锁得很紧,谁想进楼谁自己拿钥匙开门,各家各户的防盗门也都关着,显得生疏而戒备,觉得格外不方便。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以前住在同一个村里,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亲近,甚至为房前屋后的宅基地还闹过别扭。如今住进同一个楼,村民间的感情突然变得亲近了许多……
于是那些门户大开的人,得便宜卖乖地嘲笑那些孤单的住到别的楼、不得不时时关门闭户的人:你们家的门关这么紧,就不怕研了尾巴?
有人挑头就有人帮腔:是啊,这种日子大家不停地进进出出,你们的大铁门叽哩哐当地开了关,关了开,就不怕碰坏了?再说这儿又不像在老村子里家家都是单门独户,新城里门口有警卫,四周有围墙,里边到处是探头,谁就是撅下屁股放个屁,都有人盯着,生脸的人根本就进不来。你们把门关那么紧,不是成心折腾自己吗?
这倒也是,你说的探头是什么玩艺儿?
先搬来的人用手一指灯杆上的摄像镜头:那不是吗?整个新城里所有关键的地方,要道、楼角、街口,都有录像机,不信你到保安的监控室去看,咱们在这儿说闲话,他们电视里就正播放着咱们的镜头哪。
是吗?这我得去看看。
快去看看吧,长点见识。咱们这个农城里可是防卫。
嘛叫防卫?
第一级是警防,就是一管到底,旁边就是派出所;第二是民防,新城里有自己的保安和执法大队,经常巡逻,昼夜值班;第三是电防,这些探头、报警装置直接跟派出所联网,一有动静立马就到。甭说别的,只说一条,你到大城市里看看,家家户户的窗户、阳台都用铁栏杆封起来,像监狱一样,你看看咱的小区里,没有一家封窗户封阳台的,就这个也跟住在保险柜里一样安全!
想不到探头下的农民们,对摄像探头不仅不反感或惧怕,反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五、“赤土扣肉”

关于“赤土村”的得名,还有另一种说法。在抗日战争时期,此村勇烈,人人皆是“赤色分子”,拼死不让鬼子进村。鬼子倚仗人多,并借助猛烈的炮火,最终还是占领了该村,将全村人绑在一起,准备全部杀光。当鬼子的挑到一个叫魏三的半大小子时,突然大雨倾盆,电闪雷鸣。鬼子心虚,害怕激起天怒人怨,被电击雷劈,便急忙收兵,仓皇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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