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释挣脱挣脱后精神守望

更新时间:2024-04-01 点赞:23057 浏览:106568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摘 要:刘震云小说中的知识分子形象呈现出鲜明而迥异的特征。小说中的知识分子形象经历了坚韧、刻苦到平庸、失落,再到后来在对故乡的记忆中寻找精神支撑。知识分子在社会转型后发生的角色转变,体现出“权力”机制对人性的扭曲,彰显了作家对新时期知识分子形象的深度开掘。
关键词:刘震云 知识分子 挣脱 守望
刘震云小说中的知识分子形象伴随着其创作经历不断发生变化,知识分子身份的转变,体现了知识分子原有的人文情怀的失落,权力机制对知识分子人性的影响与知识分子的精神自赎。

一、出走:乡村苦难的挣脱者

刘震云在创作初期发表的《塔铺》,是描写农村知识分子的小说。作为刘震云在文坛斩露头角的一部小说,作者把目光聚焦在出身乡村的知识分子身上。80年代初期,社会转型加快了城市的现代化步伐。开放的思想,丰富多彩的物质生活条件成为农村知识分子的向往。“小说中的乡人形象不再是像闰土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作者形象,也不是沈从文笔下自然、质朴而富有人性美的农民形象,他更关注在社会发展的大背景下,在向往城市又不为城市所接纳、离开乡村又怀念故乡的裂变和矛盾中,被动地、无可奈何地被生活所推动的农民的生活状况。”小说《塔埔》中的知识分子在农村饱受苦难,他们怀着各自的梦想为进入城市而努力。
在小说《塔铺》中,一群农村青年在恢复高考的第二年参加补习班准备高考。“同学们家庭都不富裕,从家里带些冷窝窝头,在伙上买块咸菜,买一碗糊糊就着吃。舍得花五分钱买一碗白菜汤,算是改善生活。”小说中写到,临高考前,有的学生为了一己之私,把复习资料藏起来,不与他人分享,以减少竞争对手。当时农村极度贫乏的物质条件,使得农村知识分子迫切希望通过读书到来城市生活以摆脱现实的困窘和苦难。作家以第一人称的写实笔法,刻画了农村知识分子在物质和权势中的挣扎。《塔埔》中的农村知识分子具有坚韧、勤奋、刻苦、好学的品质,但他们也有狭隘、功利性的一面。小说刻画的这些为挣脱农村的苦难而奋斗的知识分子形象,表现出了农村知识分子对城市美好生活的憧憬。农村知识分子带着自卑与憧憬在通往城市的路上不断奋斗,刻苦努力地学习知识、苦练本领,甚至不惜向权势妥协。《塔埔》与路遥的小说《人生》,同是表现农村知识分子为挣脱农村的闭塞、贫困努力成长的小说。《塔铺》展现了农村知识分子对城市生活的向往,是反映新时期以来农村青年成长道路的优秀作品,映射出苦难背后潜在的“权力”机制及作家对“权力”机制的初步探索。《塔埔》同时展现了80年代初期农村知识分子的成长心路历程,具有广泛的代表意义。

二、平庸与失落:城市知识分子“小林”

刘震云历来被认为是“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家,这一时期的他秉承了一贯的写实手法,运用反讽手法重构了小说中的知识分子形象。“通常说来,完整的、统一的人格,总是具有稳定、一致的意识倾向,其行为动机、价值取向和人生态度具有内在的统一性。当社会环境、经济结构、文化背景发生变化,动摇了既成的价值体系所倚赖的基础时,人的个性意识倾向便会发生变化以致紊乱,形成内在的矛盾性。”[3]社会转型的深入发展,引起了公众价值观的转变,刘震云的小说创作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开始了新写实小说的创作。
《一地鸡毛》中的“小林”是刘震云塑造的生活在城市中的知识分子形象。刚刚大学毕业的小林,带着年轻人的傲气和清高四处碰壁,更因住房、请保姆、孩子入托等问题忙得烂头焦额。“小林”在城市生活中,逐渐放弃了文学梦想,融入日常生活的琐碎小事当中。小林、小林老婆、同学“小李白”,都曾“奋斗过,发愤过,挑灯夜读过,有过一番宏伟的思想”。[4]后来的“小李白”弃文从商,不再舞文弄墨。现实生活使一个有诗情、有理想的青年转变为一个靠贩卖鸭子发财的小贩,小林成为一个替收电费老头儿办点事就收礼的人;小林的老婆从一个有诗意、文静的姑娘变成偷水的家庭主妇……在城市建立起新家庭的知识分子,他们远离了乡村的文化浸染,为了适应生存,淹没在众多都市家庭的平庸琐碎之中。知识分子精神与道德上的追求让位于现实生存的诸多困境,他们不再写诗,不再谈理想抱负,取而代之的是吃穿住用行等物质层面的问题。
知识分子在获得都市身份地位以后,经济层面的困窘、理想信念的失落感随之而来。在流水般平静的都市生活里,小林们在精神上丧失了以往的奋斗。城市知识分子在改变物质生活条件时,原有的质朴与纯真在世俗生活的磨砺中渐渐丧失,他们积极奋斗的热情转换成了都市小市民阶层的无奈,自己逐渐失去了理想的支撑。刘震云理解的生存本相是:“生活就是种种无聊小事的任意集合,它以无休无止的纠缠使每个现实中人都挣脱不得,以巨大的销蚀性磨损掉他们个性中的一切棱角,使他们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中丧失了精神上的自觉。”[5]
进入城市生活后,知识分子在平淡的生活中,精神信仰逐渐丧失,他们怀念起曾经诗意的生活。由此,作家继续寻找新的写作方式,进入90年代以后,刘震云转向故乡、历史题材,挖掘新的创作资源,进而出现了他创作的又一次转向。

三、精神守望:生活在城市的“乡下人”

生活在城市里的知识分子,时常怀念故乡的风土人情,在对故乡的记忆中寻找精神和情感的慰藉。刘震云把“故乡”“历史”引入到小说创作中来,开始“故乡”系列创作。“故乡”题材小说充满了大量作者记忆中儿时玩耍的场景,如打麦场、牛屋、姥娘、羊肉烩面等等。刘震云把带有乡村气息的事物与极具现代化气息的大都市联系在一起,营造出一种世纪末的荒诞感。刘震云的长篇巨著《故乡面和花朵》中的知识分子,往返于历史与现实、农村和城市之间。城市的繁华与乡村的原始交融在一起,如丽晶时代广场上:“活跃在其间的人物却骑着毛驴,骑毛驴成为有身份的人的象征,豪华的演台都是用驴粪蛋码成的。小毛驴的后边,一人一个小粪兜。粪兜的好坏,成了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大款、大腕、大人物和大家的标志。”[6]作家运用反讽性嘲弄性的叙事技巧,奢华的场景是以代表农业文源于:www.618jyw.com
明的毛驴作为精神内核与身份标志的。作家笔下的乡村事物饱含着知识分子小刘儿、鹿叔叔等人的脉脉温情。《故乡面和花朵》是一部书写知识分子心灵回归家乡的巨著,知识分子的精神在历史与现实、故乡与都市之间穿梭,带有浓重乡土气息的事物成为最有时尚元素的代表。小说中城市文明与乡村文明形成大杂烩,这两种具有极大差异的事物,在突兀中达到一种景致与叙述的狂欢。评论家陈晓明认为:“在刘震云的叙述中,都市都是滑稽可笑的,都是没有本质也没有真实的历史根基的表象化的存在。它们在乡土的嘲弄下显出了真实的面目,因为乡土就在面前,它的历史、本质、根源就是乡土。”[7]可见刘震云创作转向后,在塑造知识分子的形象时流露出知识分子对故乡精神的守望。刘震云后来的小说《手机》,同样塑造了知识分子严守一、费墨等人的精神疲惫,他们回老家寻找精神、心灵上的放松和支撑。故乡对知识分子而言,是这些走出去的知识分子内心最隐秘的港湾和精神支撑。刘震云90年代以后作品中对知识分子形象的塑造,体现了知识分子在“挣脱之后的精神守望”。
四、结语
刘震云是当代文坛上的重要作家,他对小说的创作方式进行了不懈的探索,知识分子是作家重点描写的对象。刘震云早期小说中的知识分子坚韧、刻苦,他们渴望进入物质丰富的城市。知识分子在城市生活中为生活琐事劳碌奔波,信仰逐渐缺失。随着刘震云小说创作的转向,小说中的知识分子后来在对故乡的记忆中寻找精神上的寄托,守望着故乡的精神家园。从刘震云小说创作的历程来看,知识分子是作家写作的重要群体,知识分子的形象也随着作家的创作不断发生变化,体现了刘震云对新时期以来知识分子形象的新探索,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和意义。
(本文为2012年度宁波大学创新科研重点项目成果,项目编号:G12JB007。)
注释:
马勇:《刘震云的寻根之旅》,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2008年。
刘震云:《刘震云精选集》,北京燕山出版社,2009年版。
[3]管宁:《灵魂的裂变:社会变迁中的人格姿态——新时期知识分子形象人性描写之流变》,江汉论坛,2001年,第11期。
[4]刘震云:《一地鸡毛》,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
[5]刘震云:《磨损与丧失》,中篇小说选刊,1991年,第2期。
[6]刘震云:《故乡面和花朵》,北京:华艺出版社,1998年版。
[7]陈晓明:《故乡面与后现代的恶之花——重读刘震云的》,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2004年,第3期。
(李景华 浙江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 315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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